《疯狂的石头》中的电影剪辑技巧与方法?
粗糙喜剧与叙事技法小华彩
《疯狂的石头》的喜剧效果有很多是来自跟既成的观赏经验偏离走调的对歌,来自跟以往形式系统和他人作品进行调侃和调皮的承接。影片在叙事手法、情景处理和镜头语言等方面都与英国影片《两杆冒烟的枪》《偷抢拐骗》形成了十分明显的模仿和对话关系。本片的搭接式剪辑在《两杆冒烟的枪》中是同一件事分别在叙事时间的不同地方交代,本片的小偷行动时出来看到交警在他们的运输车边等着开罚单直接来自那部影片。不过在那部英国影片中是一棒子把交警打晕在车里,而在《疯狂的石头》中,小偷正要行凶时交警被撞车事故吸引走了。包世宏带着人看下水道的镜头是来自《两杆冒烟的枪》中借地位从汤锅里拍摄厨师艾德放作料的镜头。
本片更大量的喜剧效果是来自某种本土的市民语言幽默和市民趣味。例如将以前政治话语中的权威人物的斗争哲学语录改写为“与老爸斗,其乐无穷”,多少沿用了王朔喜好的话语变形方法;包世宏的助手三宝以为喝可乐中了五万元大奖,他到了北京。这时的喜剧效果是来自音乐,无声源的配乐歌声响起,是童声唱的文革时候歌曲“我爱北京天安门”。这种观赏反应可能是无法跨出我们本土的文化环境的,但是对这里的观众就会有熟悉之感,会因为这段音乐的编配明显的间离效果而生出一些会心的笑。
在本片中,我们看到宁浩这一类新电影人的特质和艺术喜好。他们接触的电影和艺术形态丰富、多样,在叙事、影像、视听语言等方面,他们的营养良好。总体上来看,这部影片的剧作、剪辑、台词、摄影等方面元素共同形成的影片肌理效果还是比较精致、精细的。它最主要耀眼之处是它的剧作,本片的编剧显得圆熟、细致,结构搭建的比较机巧,更难能可贵的是它在模仿中的做出些许翻新,并较好地将盖·里奇的黑色故事、香港的市民趣味成*地转换到大陆的本土场景、营造出本土氛围、当下笑料。它并不是简单的搞笑而是充斥着比较精心和整体的设计,同时又具有一种自然流出的游戏感觉。
剪辑风格是精当、精巧的,有的地方在吸取《两杆冒烟的枪》叙事技法的基础上玩出了一点小华彩乐段,形成了叙事技法的对话中创造。在今日,对既成的叙事技法能做出一点翻新就是很有意思、很引人注目的贡献和创造。本片在开头和结尾部分都用了叙事时空略有重复的手法,对故事进行了有点重复搭接的剪辑。这种略有重复的搭接式剪接产生了叙事的意义,勾连起人物关系,营造出一些喜剧效果。第一次搭接剪辑把天上缆车中的花心摄影师与几个主人公联系起来,紧接着让包世宏的小面包撞到宝马车上。这就让包世宏因撞车背上了债务,此后他就一直以为宝马车里坐的“国际大盗”就是自己的债主。结尾处的搭接式反复剪辑让我们看清楚包世宏如何被道哥抢,而道哥又把要来打包世宏的小青年车门给撞飞了,道哥的摩托车撞到一直停在路边的宝马车上又歪打正撞,解救了一直被困在下水道井盖下的黑皮。这种多米诺骨牌的叙事游戏就是用这种创新的搭接式剪辑来营造、构成的。
这部影片也有许多粗糙和对喜剧犯规的地方,它毕竟是在我们今天的浮躁观众心态和肤浅艺术品味之上生出的喜剧之华。影片的一号人物包世宏身上没有喜剧情景,他的喜剧感觉主要是靠语言和他的个人生理尴尬:患前列腺炎撒不出尿来。在剧作层面,他的行动造出的喜剧效果远没有那三个小偷多,影片主要靠演员自己的设计和他的表演技法的*力来营造笑料。最后让那个贪心的房地产商人在互相刺杀中死去也不是喜剧惩罚坏人的办法。一般的剧作伦理跟生活伦理是一样的,一个角色如果没有写出他的十恶不赦,一般就不能随便把他给处死。
就这样,我们还是看到了一部很不错的喜剧,我们看到一个有喜剧感的导演,虽然这里头半是聪颖天分半是新手露破绽;半是自由火花半是电影工业体制规定的镣铐中跳舞;半是资本制导天才,半是金钱提供舞台。我们看见了一部抢夺宝石的电影,在艺术行里,喜剧感就是宝石,就是罕见而又值钱的宝石。
《疯狂的石头》是一部小电影,是小制作费电影,而不是针对领导、专家的的小众电影。它是一部合适在电影院里大家一起看,互相感染着、应和着一起笑的电影。我们评价一个艺术品,不是看制作费,也不是看有无大明星,而是看里头有没有一种叫做艺术直觉的东西,看里头有没有发挥艺术天分的创造,我看到的这块石头上有这些。我认为这部影片在文化上有些异质的内容,有些我们文化品质上的生长点和艺术形态、艺术观念上的创新点,我希望看到这块石头继续滚动。